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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那个夏天

发布日期:2016/8/10 7:02:55 浏览:776

内蒙古夏,那年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、那年夏天的第一次、那年夏天的台风、那一年的夏天。

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,世上也没有两个相同的夏天,但沉淀在你童年记忆中的夏天,几乎总少不了这几幕:

先是旱,种地时滴雨未下。“春雨贵如油”,陪房营子贵不起。

年前基本没降雪,墒情本来不好。年后,三月没雨,四月没雨,“大旱不过五月二十三”,五月二十三是大雨节,婶子、大娘,一边望着响晴的天,一边不停地念叨。可五月仍没雨!庄稼实在是太旱了,间完苗,远远望去,大地空空荡荡,唯有连绵不断的土黄;近了,才能勉强看见,淡得不能再淡的绿色,小苗全一根茎儿,没叶儿。小苗那个可怜劲儿,揪人心哪。

六月,大雨来了。

只是,这雨也忒大了,大半年来积攒的雨,赶趟趟似地一堆儿来了,整整两天两宿才住。一会儿电闪雷鸣,地动山摇,一会儿天昏地暗,风雨大作。东家刚传来孩子的哭喊声,西家又响起救命的求援声,雷声、雨声、风声、人声,一声紧似一声,一声高过一声。

你家里进水了,小孤山上的洪水,顺着地沟冲进院里,冲到屋里。大人们抱你们的抱你们,堵水的堵水,忙成一团。你和弟弟吓得站在堂柜上,不敢哭也不敢叫,先还哆嗦,后干脆傻了,蜷缩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好在你家里这条街地势稍高,不长时间,洪水泄到别处去了。天上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,全世界除了黑还是黑,广播也停播了。——广播兼任家里的计时器,你们不清楚了,时间具体是白天还是黑夜。饿了,没干柴火做饭,只好用凉水和炒面啃咸菜疙瘩,将就上几口;不吃呢,也似乎觉得不出怎么饿来。

大雨终于停了。你和小老舅上河套沿儿。沿途所见,惨不忍睹!墙倒了,屋塌了,当街高了,大道深了。不时传来“嗵”的一声闷响,谁家的院墙又倒了。

到了河套沿儿,你们呆呆地望着羊肠河。这是平时玩耍的羊肠河吗?水不清亮了,鹅卵石不见了,蒲棒草不挺拔了,抿倒在污泥里,水上弥漫着的,也不再是草木特有的清香,而变得腥臭起来。

“小河流过我门前,小河摇头不答应,急急忙忙去浇田……”这是课本上的河流,羊肠河怎么不这样?这样的小河,在哪儿呢?你禁不住这样遐想。

大人们站在岸边,不吱声的不吱声,捞淤柴的捞淤柴。每当发洪水时,大人用自制的大笊篱似的工具,迎着浪头捞柴火。大人管这种柴火叫“淤柴”,淤柴大多是羊粪、碎树枝等,晾干烧灶子,火苗特硬,比别的柴火禁烧了。

天旱时,上级号召“天大旱,人大干,大旱之年夺高产”,挑水抗旱。大家明明知道,根本不顶事,可也实在没别的好办法,只好抗一点儿算一点儿,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庄稼旱死啊。——如今涝了,上级号召抢种晚田。荞麦是常种的晚田之一,荞麦是“巧”麦,种是种了,而收不收,只能碰“巧”。碰巧了,压几顿荞面饸饹换换口味,包两顿荞面皮饺子改善改善;不碰巧,罢了。

有啥法子呢,羊肠河川十年九旱是少的,正常年头十年十旱,春不旱夏旱,夏不旱秋旱,秋不旱保证一冬无雪,总而言之,言而总之,旱;水旱相连,水灾也常常随之而来。

春天,队长率领社员,在西河滩种上庄稼,高棵的棒子。从远处望去,河滩平整而宽阔,倒也像一块蛮不错的农田,但走近一看,唉,勉勉强强了,满地的河卵石,土层又薄,还是盐碱地,白花花的,棒子长得太可怜了,缺苗的缺苗,细纤的细纤,斜歪的斜歪。汛期一到,发第一场洪水,棒子秧兵败如山倒,几乎全军覆没,偶尔有长得高大粗壮者,探出身子,在淤泥中挺立着。洪水过后,社员们清理禾苗,扶的扶,移的移,补的补,河滩重现生机。可紧接着,第二场洪水又来了,这回,河滩除了河便是滩了,茫茫一片,满世界的荒凉,不见一丝绿色。队长大骂一通老天爷后,不再率领社员“轰轰烈烈”。

嗨嗨,发完两场洪水,老天爷又风调雨顺起来,河是好河滩是好滩了,并且滩淤得高起来,一条子一块儿的,黑黝黝,全是冲下来的熟土。种惯了地的人,眼见这么好的地块撂荒,觉得总是可惜,心想种点儿啥吧。种庄稼过季了,不赶趟儿,种菜。于是,你横着一条我竖着一块,下得起辛苦的人家,三三两两种起菜来。

“头伏萝卜二伏菜”,种菜了,你们一家人忙起来。你的父亲患有气管炎,活计一累就犯,伏天活儿重,家里的活计你母亲不敢让他多干;再者,你父亲种菜是外行。你姐要来,你母亲不忍心,强令她中午在家休息。你们兄弟三人帮母亲。——弟弟帮的是倒忙。

“一亩园十亩田”,种菜是个细活儿呢,讲究技术,更是个力气活儿,平整菜地、打埂子、搂沟、施肥、撒籽、踩垄,甭说侍弄,光种这一套就够人受的。

娘儿几个忙活好几个晌午,总算把菜种上了。不几天,苗钻出来,你母亲天天晌午不睡觉,去地里忙活,薅草、间苗、追肥、浇水、打虫。芹菜容易招腻虫,喷六六粉不见效,听人说施草木灰肥管用,你母亲便攒灰,隔上几天,母亲挑了灰去,均匀地撒到芹菜上。嗨,真管用,不两天,腻虫下去了,芹菜黑绿起来了。水菜水菜,菜得有水才爱长。隔上三两天,母亲就去河套挑水浇一遍。后来,邻近的几家一合计,干脆紧挨菜地边挖口小井。因为地处河滩,水层浅,井不到一米便能见水。这水人不能喝,脏不说,一股邪味儿,喝了拉肚子,但浇菜可以。这样,省得跑远道了。河水、井水、汗水滋养着,菜长得快,绿了,高了,盖严垄了。

你母亲得照常上工,只能抽空儿种菜。大晌午头子的,大家都在歇晌,而在菜地里,却总能看见你母亲的影子。你母亲穿一件灰褂子。褂子自然是自己手工缝的。布料刚买回来时,已经能看见经纬,这倒也好,本来就是要做单衣的嘛,透气,凉快;但利弊相随,质量保证不了了。可就这样,你母亲仍硬是不下架,也没法下架,只这么一件,整整一个夏天,倒也对付下来了。

在你童年的记忆里,白天,母亲甭说是歇晌,歇着的时候,居然都没有,总是忙、忙、忙!不是去队里忙上工,就是在家里忙家务。你母亲人送绰号“铁人”。王进喜是全国人民熟悉的“铁人”,而在陪房营子,人们更熟悉的,是你母亲这个“铁人”。王进喜只是公家的劳模,而你母亲家里家外,都是劳模。

生产队里,像你母亲这样,四十多岁仍常年坚持上工的,你知道队里还有一位,老阎家你七婶子,但她比你母亲年龄还小的。虽说“社员社员,连干带玩儿”,但一般的女社员,一过四十,也不“玩儿”了,“玩儿”不动了。庄稼地的活儿,即便是“玩儿”,一天下来,也累得臭死的呀。

可就是这样,搜遍所有的记忆,你竟然搜寻不出母亲念叨累的话,哪怕一句;只是有一句话,挂在你母亲的嘴边,“人要没刚,赛似麻穰”。

而人要有“刚”,得是多么的——难!这不——

该死的老天爷呀,第三场洪水来了!好在由于你家菜地地势高,才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,但编制大大地缩小了。你母亲二话没说,待天放晴,地稍稍干松,便去补苗。小井淤平了,只好又淘一回。

你哥哥嘟嘟囔囔不去,你也嘟嘟囔囔,但还是去了,打下手。打了半天支应,累了,终于忍不住,嘟囔变成大声了:“种也让大水冲了,白种!”“白种也得种!”你母亲说得斩钉截铁,“唉,”叹口气,母亲缓了下语气:“要是种了不收,怨老天爷;要是老天爷让你收,你没种,这不就怨人了?老天爷咱怨也白怨,可这人,不能自个儿怨自个儿呵。”

你怔住了,不再嘟囔。天仍是热,地上的水分蒸发得厉害,眼前的空气沸腾时的蒸汽般,拧着劲儿,一波追着一波,一波超着一波,朝上面朝四下漾开去。你瞭望前方,咦,氤氲中的小孤山高了!天地间一片肃穆。你似乎要哭,擦一把模模糊糊的眼睛,啊,眼泪真地掉下来了……

——从此以后,你夏天的底色就是这个样子了。母亲去世后,你整个人生的底色,更是这个样子了。

《那年那个夏天》相关参考资料:
那年的那个夏天、那个夏天少女时代、那个夏天0805、那个夏天的恋情、逝去的那个夏天、重回那个夏天、回忆的那个夏天、少女时代那个夏天mv、那个夏天的相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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